性情中人的真情表达
——朱福生散文集《走天涯》序
2021 年10 月29 日,福生给我发来《老家记事》《走天涯》两本书的草稿,让我帮着“看看” “改改”。看着书稿,我不禁想起了我们相识、相知30 多年的往事。
1989 年9 月,我到中共滦南县委宣传部工作,那时福生在县委办公室信息科,我俩工作中多有交集,很快就认识了。那年我23 岁,福生22 岁,都还没有结婚,住在县委办公楼后的职工宿舍。
第一次到福生宿舍,看到他的衣架上挂着一副拳击手套,我不由得眼前一亮,我上大学的时候学过拳击,现在看到他也喜欢,心里不免亲近。话题从拳击说起,我们发现,彼此的共同点越来越多,两人都是“体育迷”,除了拳击,也喜欢打篮球。
共同的爱好,把我们拉到了一起,逐渐地,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。在他的铁架床上,我们曾多次拥被而卧,抵足而谈,谈工作,谈人生,谈文学,谈理想,有时忘记了时间,竟至东方破晓。
两年半后,我调离宣传部;又两年后,福生调离县委办公室,到滦南建设银行工作。1997 年7 月,福生辞职“下海”,到外地打拼。我们见面的机会虽越来越少,但心中的情谊,却没有淡漠。每当见面,还是一样亲近,一样热烈地交谈,只是福生很少说挣钱的事,我们谈的更多的,还是共同的话题,文学、人生、理想。
这次读福生的书稿,我深深地体会到,福生对写作、对文化的感情,一直没有改变,还是那么真挚,那么执着。近30 年间,福生虽然身在商海,却一直保留着写生活笔记的习惯,坚持读书、写作,记录工作、生活点滴,记录自己内心的感受。“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”,福生的这种精神,令我发自内心地钦佩。
福生是性情中人,这是我们这帮朋友们的共识,朋友们之间也经常讲起他的逸事,如今读他的文字,更觉文如其人:
一是质朴率真。他没有华丽的文字,看不到所谓“修辞手法” “文学写法”,就是用普通的话语写普通的人、普通的事,近乎“大白话”。但就是在这样的“大白话”里,能够感受到他仿佛在敞开胸怀,倾心而谈,不做作,无掩饰,让人能够触摸到他的真实内心,读后有所触动。
二是重情重义。这在他的记述里比比皆是:在云南保山,他见“一位小伙子连续几次走上主席台,刮开整本的彩票,已经花了1000 元”,作为销售方的福生却“内心颇有些不忍”,侧面提醒要适度购买,花钱要有节制,最后“赠送他一辆自行车,作为特别纪念”;也是在保山,除夕之夜,年夜饭无处安置,女店主请他和同事吃了一顿火锅,福生觉得“心花和天上的礼花一样灿烂”,认为“吃到了人间最美的美食”;在内蒙古通辽,福生结识了仗义的“三哥”,后来“三哥”替单位有所求,福生克服困难,千方百计促成,又约来“三哥”畅叙友情,尽了地主之谊;在波兰,福生结交了戴塔伍兹、托马斯、罗曼、皮特 、贝克等几位朋友,时过20 多年,他早已离开当时供职的公司,但还在一直寻访他们。这些都是他情深义重的体现,是真实的福生。
三是对人有“同理心”。在保山,货运司机迟到,几乎误了大事,他“暴跳如雷”,“把司机骂得狗血淋头”——读到这里,我哑然失笑,这是他的“真面目”。但很快,他就觉得“道路不熟,设备不给力,也难为他(司机)了” “安排他去边上的排档吃饭”;在蒙古国,他对翻译金花虽然很不满意,却没有“一棍子打死”,最后给了不错的出路;实习生阿娜尔来应聘,虽不缺人手,但是他“被她们一家人的正式和真诚感动,对阿娜尔也隐隐产生了一种同情——在他们一家人身上,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家人的影子,看到了天下父母那一颗颗不舍的心”,最后留下阿娜尔,让她成为实习翻译。与人为善,能“将心比心”,正是福生的可贵之处。
四是有浓郁的文化情结。不管是行走在神州大地,还是寄迹域外,福生的关注点,总在当地的人文、历史、文化。在新疆,他探讨“新疆”名称的由来;在东北“林海雪原”,他细说“东清铁路”和小镇“横道河子”;在扬州,他记下了“文人笔下的扬州” “别样扬州” “史说扬州”,更记下了“鉴真纪念堂” “平山堂” “谷林堂”,记下了欧阳修与苏轼深厚的师生情谊;在重庆,他探究“重庆的前世今生”,细数清代王尔鉴的“古巴渝十二景”;在沈阳,他寻访“从‘盛京’到‘沈阳’”的历史,探讨“八旗”制度的兴衰和原由;在俄罗斯,他拜访伟大诗人普希金故居,背诵普希金的诗,通过给孩子起名,揣摩中俄习俗的异同,探究“彼得大帝其人其事”,观鉴俄罗斯在西方世界崛起的历程;在波兰的克洛科夫古城,看到大殿的天花板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物头像浮雕,发现“凡是女人的头像,嘴总是被一只大手捂着”,产生了古代“男尊女卑”中外相同的思考;在蒙古国,他深入研究蒙古国的国体和政体,探访蒙古族的寺庙、“母亲树” “母亲湖”,寻索“苏勒德”的由来,进而研习蒙古族的民风、民俗……,几乎每一个篇章,都有历史、文化的色彩,让人感觉他不像一个游历者和叙述者,而更像一位文化学者、研究者。
五是有强烈的爱国情怀。在齐齐哈尔,他有关“署理黑龙江将军”寿山和“代理黑龙江省主席”马占山事迹的对比,鲜明地表达了对两位爱国者的敬意,在沈阳“大帅府”的深思,更表达了他对东北沦陷那段屈辱历史的反思;在圣彼得堡“冬宫”的展厅,看到“居然有中国的敦煌壁画,还有好多中国__古代的珍贵文物”,感慨“真是‘落后就要挨打’,进而想到,原来文明的传播,不仅只有丝绸之路,还有战争和掠夺,只不过我们的文明以这种形式传播到这里,代价也忒大了些”,似是无心之语,其实是振聋发聩之叹;在韩国首尔“中央公园”,当看到韩国的民族英雄安重根的手迹,那一连串激越感怀的抒发,更是他内心爱国情愫的流露,而他在蒙古国参加中资企业商会,参与组织“中蒙经济论坛”,为中资企业的合法权益鼓与呼,更体现了他的现实担当和勇气。
十多年前,我曾评价福生是“最像文人的商人”,多年以后读他的文字,感觉福生身上这种“文士”的气质一点都没有变。“身在红尘,心在青山”,这也许正是我尊重、敬佩福生的个中缘由吧!
二0 二二年四月八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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